法院列出5大争议焦点
“请求判令两被上诉人连带赔偿奇虎公司经济损失1.5亿元。”奇虎360代理律师宣读起诉状时说。在奇虎360一方看来,要求腾讯公司赔偿1.5亿元已是“网开一面”,因为按照奇虎360统计,腾讯在“3Q”大战中推出的“二选一”行为造成其损失超过8亿元。
所谓“二选一”,是2010年11月3日,腾讯公司针对奇虎360推出扣扣保镖软件采取的措施。腾讯公司认为,扣扣保镖打着保护QQ用户安全隐私的旗号,欺瞒用户并损害用户的利益,于是发布《致广大QQ用户的一封信》,要求用户在QQ软件和360软件中只能择一使用。
针对奇虎360方提出的高额赔偿金以及判令腾讯公司立即停止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垄断民事侵权行为等诉求,腾讯公司提出强烈反对。腾讯公司代理人答辩称,腾讯并不存在垄断行为,并直指奇虎360没有提交任何证据来证明其遭受了所谓“巨大损失”。
据了解,由于本案证据材料较多,所涉问题比较复杂,合议庭在11月19日组织双方当事人交换证据并对对方提交的新证据进行了质证。结合当事人的上诉请求和答辩意见,合议庭将争议焦点归纳为5个方面22个具体问题:
第一个争议焦点为如何界定本案相关市场?包括一审法院对本案相关产品市场未作明确界定是否属于案件基本事实认定不清,是否适合运用假定垄断者测试方法(“SSNIP测试”)界定本案相关产品市场,综合性即时通讯服务与文字、音频以及视频等单一即时通讯服务是否属于本案同一相关产品市场,本案相关地域市场应界定为中国大陆地区市场还是全球市场等问题。
第二个争议焦点为腾讯公司是否具有市场支配地位?包括是否任何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件均需要确定被诉垄断行为人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腾讯公司在相关市场中的市场份额,腾讯公司是否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等问题。
第三个争议焦点为腾讯公司是否构成反垄断法所禁止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包括腾讯公司实施的“产品不兼容”行为(即用户“二选一”)是否构成反垄断法所禁止的限制交易行为,腾讯公司将QQ即时通讯软件与QQ软件管理、QQ电脑管家等进行捆绑的行为是否构成反垄断法所禁止的搭售行为等问题。
第四个争议焦点为本案中的民事责任如何承担?包括假定腾讯公司的行为违反反垄断法,是否应当承担停止侵害、连带赔偿奇虎360经济损失1.5亿元、赔礼道歉的民事责任等问题。
第五个争议焦点为一审法院是否程序违法?包括一审法院在认定腾讯公司是否具有支配地位时,是否违背证据规则而引入未经质证的证据,是否违背听证原则而大量认定未经质证的证据与事实,是否怠于履行《民事诉讼证据规定》第35条规定的告知义务等问题。
对于这5大焦点22个具体问题,双方均表示无异议。
假定垄断者测试被质疑
“我们认为,对方申请出庭的专家证人不够诚信,不够专业,不够权威。”腾讯公司代理人对专家证人David持有异议。
在本案一审、二审中,双方都申请专家证人出庭作证,奇虎360聘请了外籍学者David和余妍,而腾讯公司聘请的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化研究中心秘书长姜奇平与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吴韬。
虽然专家证人的观点不代表法院最终的判决结果,但专业人士作出的判断有助于法官查明事实,毫无疑问会对法院判决产生影响。双方也铆足劲儿向法官表明:自己请的专家行,对方请的不行。
腾讯公司代理人指出David一审、二审提交的供职职位和学历有所不同,对其诚信和权威持疑。而在后来庭审中,奇虎360代理人也抓住腾讯公司方专家一句“不太懂SSNIP测试”而直指其业余。
SSNIP测试是本案争议的焦点问题之一。要构成垄断地位,明确诉争产品所处的相关产品市场和地域范围是前提。即首先得确定腾讯QQ和哪些产品属于同一市场竞争,才能确定QQ是否在该市场中处于垄断地位。
实践中,假定垄断者测试即SSNIP测试的方法被广泛采用:假定垄断者提供的商品能持久地小幅(一般在5%至10%)的涨价,而发生需求者转向其他可替代的商品,垄断者无利可图,则该替代商品与讼争商品就属于同一市场。
一审法院将假定垄断者测试应用到本案互联网领域相关市场的界定中来,认定文字、音频及视频单一功能的即时通讯、SNS社交网站及微博等与QQ均属同一市场。当QQ能持久地小幅涨价,便可能被同一市场产品如飞信、微博、淘宝旺旺等取代。这是腾讯公司乐于见到的,因为竞争产品越多,QQ市场占有率越低,用户选择余地大,被取代可能性越高,就谈不上垄断地位。
“QQ曾经采取过收费,申请一个QQ支付1元钱,结果用户数大量下降,最后不得不改变策略。”腾讯公司代理人说。
但奇虎360一方不断强调称,SSNIP测试虽适用于本案,但是基于价格直接予以适用不可行,因为以价格为基础的SSNIP测试方法不适用于以QQ为代表的即时通讯类免费产品。
“从1元到1.1元是百分比的上升,从0元上涨到0.1元的时候通常叫做绝对价格的上升。”奇虎360方专家证人提醒说,如果仅仅考虑绝对价格增长,很多不存在替代产品关系的产品都有可能被纳入到相关产品市场中。
奇虎360方专家证人举例说,比如在超市看到免费的剃须刀,女士没有用可能也会拿回家,但如果剃须刀要钱了,该女士可能就不会拿剃须刀而拿其他免费产品,但不等于这两者在相关产品市场中。
腾讯公司方专家则认为,不能机械地认为互联网市场零价格就不适用SSNIP测试,也不能机械地适用百分比,本案只是在充分考虑需求替代、供求替代的基础上,结合SSNIP测试作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