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重访

      本报记者 杜晓 

重访动机

　　法官遇害令人关注，一年多前陕西省韩城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官王玉林遇害，在当时引发了社会极大关注，一年多后，案件进展如何？本报记者来到韩城进行了重访。

　　“那怎么办，日子不还得过。”头发凌乱、面目浮肿的郭清对记者说。

　　郭清的丈夫，陕西省韩城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官王玉林遇害至今已有一年多了，这起案件当时在当地影响巨大。一年来，经过几番辗转之后，近日，陕西省渭南市检察机关将此案发还韩城市公安局补充侦查。

　　尽管这起法官遇害案件已经进入司法程序，但由于至今没有结果，其案情仍然显得有些扑朔迷离，引起当地人们的各种猜想和推测，而一些人的生活因此发生变化。

　　激烈争执引出命案

　　初春，明媚的阳光照在韩城市当地最好的小区锦绣花园内的一座凉亭上，充满诗意。

　　就在一年多前的2010年1月31日下午，韩城中院的法官王玉林与儿子王辉到锦绣花园找远房亲戚李某索要他欠下的债务。就是在这里正在用手机与人通话的王玉林被人连捅数刀，在送往医院的途中陨命。

　　办案机关的侦查案卷显示出这样的记录内容：当天，王玉林与儿子王辉找到锦绣花园李某家后，发现李某不在家随即离开。而李某妻子嫌王玉林父子离开时关门声太大，与父子俩发生口角。接着，李某妻子及李某司机孙晓康与王玉林父子发生肢体冲突。双方在小区内争执不下之际，孙晓康打电话叫来其表弟潘盼。

　　王玉林发现孙晓康打手机叫人来，让儿子迅速离开。据王辉事后回忆，“我就把我来时开的桑塔纳车门打开，准备走。李某媳妇就上到我的车副驾驶座上，不让我走……”结果，李某媳妇看拦不住这小伙子，就放手让他离开了。王辉离开后，王玉林也在拨打电话。当潘盼赶到现场后，先与坐在一辆奥迪车里的孙晓康进行了简短交流。

　　据潘盼事后供认，“我进小区时，晓康开着奥迪车跟着我，一进了锦绣花园小区，晓康手指着小区左边最里头李某家门口一个50多岁的人说，那就是王玉林，我就左拐去找王玉林了”。结果，潘盼与王玉林发生激烈争执，于是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在他左肩部戳了几下”。

　　事后法医鉴定结论为，王玉林被他人用一定长度匕首类锐器刺断左侧腋部动脉分支、胸背动脉，致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

　　《法制日报》记者赴韩城采访此案时，走进锦绣花园小区，看到李某的住宅是一座独栋建筑，门口摆放着一对石狮，还有几辆高档汽车。据当地群众反映，李某拥有数套住房和名车，在韩城颇有些名望。

　　公安机关命案现场勘验笔录显示：王玉林中刀后一直跑到小区大门口。王辉接到父亲危在旦夕的电话，急忙赶往医院。

　　“我到医院时，看见我爸浑身是血，正在抢救。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医生对我说，让我准备后事，人不在了……”

　　据《法制日报》记者了解，王玉林1960年在陕西韩城市出生，1978年3月应征入伍，在部队服役长达20年，参加过边境自卫反击战，有过立功记录，转业后来到韩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工作。

　　王玉林被刺时与谁通话

　　王玉林家属的委托代理律师童明慧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她查过王玉林当时的通话记录，他在生命最后时刻的那个电话是打给李某的。至于他与李某的谈话内容，外人难以知晓。

　　王玉林妻子郭清告诉《法制日报》记者，2008年，李某以经营汽车贸易有限公司为名，找她丈夫帮忙为其筹钱，“我丈夫热心帮助李某去筹款，筹来的款交给李某后，李某久拖不还，多次向他讨要也要不回来。”

　　王玉林死后几天，孙晓康与潘盼投案自首。

　　办案机关查明：潘盼，男，1988年生人，初中文化程度，家住西安市临潼区烁阳街道办事处安李村小柳组，村民；孙晓康，男，1980年生人，初中文化程度，家住西安市临潼区交口镇孙赵村孙赵组，村民。

　　孙晓康因涉嫌故意伤害罪，于2010年2月3日涉嫌故意伤害罪被韩城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3月11日被以涉嫌窝藏罪依法逮捕；潘盼因涉嫌故意伤害罪于2010年2月6日被韩城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3月11日被依法逮捕，现羁押于韩城市看守所。

　　童明慧告诉记者，“有个问题，作为凶器的刀至今没有找到”。童明慧说，根据公安的侦查记录表明，在问及孙晓康“潘盼的刀从何而来？”孙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一年多的艰难守望

　　2010年9月13日，孙晓康因病被渭南市人民检察院取保候审，而西安市某医院出具的诊断证明显示：孙晓康患有甲状腺功能亢进症和肝炎(未分型)。消息传来，被害人家属对孙晓康被取保候审提出质疑。

　　审讯记录显示，孙晓康曾在2006年8月10日因犯转移赃物罪被韩城市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8个月。

　　童明慧认为，孙晓康系累犯，法律并没有明文规定累犯不得取保候审。但是，由于在量刑时累犯必须从重处罚，而且累犯说明有再次作案的可能，有明确的社会危险性，所以，按照相关法律有关取保候审的规定“可能判处管制、拘役或者独立适用附加刑的”，“可能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但实行取保候审不致发生社会危险性的”一般都不适用。因此，孙晓康轻易被取保候审欠妥。

　　王玉林的亲属还认为，孙晓康系李某司机，王玉林到李某家讨债，李某有操纵凶手行凶之嫌，应该对其立案侦查。但韩城市公安局有关负责人告诉《法制日报》记者：“案件发生后，社会影响很大，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也比较大，侦破工作开展得比较艰苦，目前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李某在背后操控此案。”

　　该负责人随后向记者表示，由于此案直接侦办人员外出，对于更多问题无法答复。

　　一年多过去了，王玉林的骨灰仍然没有入土，其家人还在等待案件的最终结果。

　　“当家的走了之后，一切全乱了。”郭清说，丈夫去世后，自己再也没有上过班，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在卫生部门上班的儿子王辉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工资。“李某欠的钱也没有要回来，经常会有债主打电话来要钱”。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郭清的状态是：几乎没有见过任何外人，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体重从一百八十多斤降至不足一百五，血压则不断升高天天吃药。由于感到拮据，王辉索性将车卖了，“养不起了”。现年27岁的王辉既不结婚也不谈恋爱，平时不管在单位还是在家，熟人来找能躲就躲，“既为了省钱也不想见人”。王玉林的父亲，一位退休的中学特级教师同样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我公公很多学生要请他吃饭都不去，有学生从美国回来要请他吃饭，他也不去，一见了我的面就哭。”郭清说，老人不久前上楼摔坏了腿，过去都是儿子照顾他的，现在“只能靠两个姑娘了”。而王玉林的母亲至今仍不知儿子的死讯。

　　“老人前几年身体不好，这几年调养得好一些。我们都瞒着她，不敢告诉她，就怕她知道真相后发生什么意外。”郭清说。

　　每次王玉林的母亲问起儿子来，郭清只能回答，“部队上有事把他叫过去了”。

　　本报将继续关注此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