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视频拍摄于9月25日早上7点20分,曹大和死亡前。当时,曹大和被捆绑躺在一张三人座位上,嘴里念叨着什么时候到家。翻拍/潇湘晨报记者薛小林
土地
一家四口只有六分地,仅靠这份微薄的田地,显然连吃饭都不够。
曹大和是9月21日上午10点左右离家的,那天是农历八月二十二,家里的稻子快收了。
家里地少,妻子一人就能完成。曹大和带着一条五块钱一包的“黄果树”香烟,和几个老乡去了仁怀市区,坐仁怀——东莞的长途大巴去广州。
车费300元,曹身上有350元,这是他给小叔修房子领到的工钱,临走前一天晚结账,小叔给了他450元,他退还了一百元。
4天前,同乡的李永昌等人去广州揽到一份给铁路挖隧道的活,需要人手,每天有七十块钱。得知消息后,曹打算前去试试。
曹大和的妻子熊堂连算了一笔账:
家里要供给不到一岁的儿子吃奶粉,隔壁开了一家小卖部,女儿经常去那里买零食,而丈夫又非常疼爱孩子,“除了孩子不能吃的烟酒,都会给她买”,仅此两项,每天就要花费二十元左右。
当务之急,是改造原先和哥哥合住的房子。哥哥已修了新房子,留给他住的老房子地基比外侧的公路低,一下大雨就会被淹。丈夫计划把房子的地基加高,再把地基往屋后拓宽,重新盖一座房子。
离家前,屋后原本打算拓宽的地基已挖了一块,要实现重盖房子的梦想,在家里继续打零工显然不现实。曹大和一家四口只有六分田,是分给曹一个人的,妻子嫁过来后,没有分到田,女儿出生后也没有分到。据其邻居介绍,当地普遍是这种情况,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仅靠这份微薄的田地,显然连吃饭都不够。四年前,曹大和曾去福建晋江一家纸箱厂打工,装卸机器生产出来的纸箱,但因为不认识纸箱上的字,只做了四个月,就不得不回家了。
只上过小学三年级的曹大和,甚至认不全汽车上标识的地名,要和人一同外出才不至于坐错车。
离家
9月22日,务工的大队伍到达佛山当晚,曹大和用洗净的食物油瓶去地下30多米的隧道送了一壶茶。曹默不作声地去了,回来也没说什么。次日下午曹举动异常。
曹大和与他的老乡,9月22日下午在广州下车,前往佛山黄歧街道办事处泌冲村附近的武广铁路金沙洲隧道工地。住进了工地的二层活动板房。
可是10月17日记者来到这个工地,大多数人并不记得来过一个叫曹大和的人,有些人只依稀记得大约一个月前,有个男人夜晚在工地上叫嚷。而另一部分人,晚上7点到次日7点在隧道做事,白天睡觉,完全不知道来过这么一个人。
曹被安排住在高大坪老乡住的那栋板房的一头,9号宿舍。如今这里已住进另一批人。
带班的老乡李永昌来自高大坪乡的另一个村,之前和曹大和并不认识。在李的印象中,曹是一个耿直的人,“老实,不爱说话”。
外人无法知晓,曹来到工地后,心里想了些什么。
李还记得,9月22日,务工的大队伍到达当晚,他要曹大和用洗净的食物油瓶,去地下30多米的隧道送了一壶茶。曹默不作声地去了,回来也没说什么。
23日上午休息。到了下午,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曹的异常举动,在工地上乱跑,嘴里胡乱念叨着诸如儿子掉进水沟里,哥哥和嫂子吵架,妈妈摔跤了之类的话。
晚上,他一路狂奔冲上活动板房二楼,又下到一楼躲进一间房间,大家找了半天,才发现他趴在一张床下面。
更危险的是,他居然穿越隔在工地和高速公路之间的铁丝网,跑上了就近的广佛高速公路。李永昌等同乡为了看住曹,忙了一个晚上没睡觉。
24日下午,情况仍未见好转,李永昌打电话通知了曹的家人。就在李打电话前的下午3点钟左右,曹的妻子接到了丈夫打来的电话,被告知已经上班,曹还问了小孩的情况,妻子没觉出有什么异常。
李永昌打电话给曹的妻子熊堂连之后,再要曹与妻子通话,熊听到了曹的那一套癔语,她用安慰的语气否认了曹所说的情况,曹非常激动地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就没有再接。
熊堂连称,当时她感觉到丈夫非常想家,“好像马上想见到家人一样”,于是托李找人将丈夫送回。她认为丈夫出现那样的状况,是因为太想家里人,夫妻结婚十年来,这是第一次长时间分别,此前不管去哪里,他们都是在一起,每天晚上丈夫都是等自己睡下才关门睡觉。
结婚十年来他们几乎没吵架,熊形容丈夫的性格用了一个词:“温柔”。
她更不认为丈夫是患了什么病才出现那样的状况,在他们结婚十年时间里,丈夫很少生病,小病也是吃一下药就好了,“怕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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