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是为民除害!”一听说法官是来了解胡年友死亡案的,村民都放下活儿自发赶来,控诉胡年友的种种恶行。
村里胡姓是一个大家族,很多人都是“竹根亲”,与胡年友都沾亲,但“越亲的人越是受害者”。
与胡年友家住同一院子的于正年说,胡年友在世时,村里有三怕:妇女怕他、小孩怕他、鸡鸭鹅也怕他。妇女远远见到胡年友就要绕道走,怕遭骚扰。小孩见他撒腿就跑,不然冷不丁就被卡脖子或头部挨打。谁家鸡鸭鹅没关好,胡年友抓起就走,谁敢阻止,他就要烧别人屋子,威胁提刀杀别人全家。
于正年说,村民路上遇到胡年友,都得赶紧埋头让路,谁看他一眼,他都要动手。谁家小孩哭闹不听话,父母一句“黄毛来了”,小孩马上不敢作声。“黄毛”就是胡年友。
按辈份,胡年刚与胡年友是弟兄。胡年刚说,胡年友死前不久,还强行把一个9岁女孩抱进屋子试图奸淫,幸好当时被他发现,通知村民一起来救了女孩。
事隔5年,很多人至今提起胡年友,仍“背心都发凉”。村民们说,胡年友对村邻耍恶,还虐待父母。他偷光家中稻谷,50元100斤的,他30元就卖了。
村民们带记者来到胡年友家。胡家是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但进屋一看,楼板全没了,空荡荡的楼梁上挂满蜘蛛网。村民介绍,是胡年友生前拆光了家里的楼板,拿到集市上两三块钱一根叫卖,板子卖不脱,扔在路边也不拿回来。
听见有人来,胡父胡远军摸索着起床,从房里跌跌撞撞出来。老人才62岁,头缠白帕子,左眼角到太阳穴一带全部凹陷下去。这伤就是亲生儿子用火药枪打的。因伤及眼神经,胡远军双眼视力逐渐消退,直至全部失明。
妻子被抓后,胡远军全靠亲戚照顾。老人清楚地记得,2001年的一天早上,他在打谷子,听村民说儿子又把谷子偷去卖了。他赶紧去追,眼见还有一丈多远就要追上了,儿子突然拿出身上自制的火药枪,回身对准他太阳穴就是一枪,“我满脸是血,走了一会儿就晕倒了。” 母亲诉说:我30岁才有他,怎么不爱啊
记者在看守所见到了满头银发的于道银。整个采访中,她表情很木讷,没有哭,也没流泪。
“我30岁才有他,怎么不爱啊?”于道银说,生下胡年友后她一年没下地干活,全力带儿子,“给他吃好的。”胡年友小时候,家里穷,家里全部细粮给胡年友吃,大人只吃粗粮。因受宠爱,胡年友个性很强,他希望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是他的父亲害了他。”于道银说,丈夫其实也爱儿子,煮个鸡蛋都留给儿子,我打儿子时,他还要跟我争。但丈夫一有空就打牌,忽略了教育孩子。
“我怀起他时,跑了几趟医院,因为大了打不了。”于道银30岁才怀孩子,竟想打掉孩子,“这一切都是因为胡远军爱赌,打牌只输不赢,输了回来就打架。我当时就想离婚。但听说离婚要找30条理由,我哪里找得出30条啊?”
儿子胡年友也恨父亲。于道银说,儿子其实自杀过3次,而不是一次。他十六七岁时得了喉咙病,一直没治断根,医生叫他多休息,“他老汉一天到晚不在家,他觉得父亲不管他了,就要寻死。”于道银及时制止了儿子。
后来儿子得了尿结石,他以为是绝症,父亲也拿不钱给他治,“当时我在割豌豆尖,他在给我挖地。我叫他继续吃药,他一直不说话,回家就喝了农药。”
于道银说,儿生病后开始乱打人,打他父亲,后来连她也打。“他整伤别人,我要付汤药钱。别人打了他,也是我救他。救他的是我,杀他的也是我。”于道银说,她自己生的孩子,她没有办法,只有处了他。
于道银终于下决心请了帮凶,炒了鸡蛋饭毒子。事后第二天,她一早去了老房子,见儿睡在地上,“我眼泪都哭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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