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果腹”的生活

　　入狱前，他已两年没吃上肉了

　　付达信是湖南省衡阳市祁东县灵官村的农民。家里穷，付达信没娶过亲。年轻时，在云南放过鸭子，后来在广西、广东打工。

　　年纪大了，付达信回到村里。村民经常看到付达信蹲在田埂上，米饭泡上凉水，便是一餐。近年因为年岁大了，干不动田里的活，付达信将村里分给他的八分地退了回去，也由此走上了“食不果腹”的艰难道路。近些年他得了病，再加上岁数大了，挣的钱很少。入狱前，付达信已经两年没有吃上肉了。

　　为养活自己，付达信在附近批发一些烤烟、干鱼和虾子，一个扁担、两个筐，挑到集市上去卖。年纪大腿脚慢，付达信总是落在同去的村民后面。平均下来，每天可以挣两三元钱。要是卖不掉，还要亏了本。

　　由于生活太艰难，2003年付达信找到县民政办反映情况，才知道自己是五保户，可以拿到补助。

　　从2003年起，他领到了一年300元的补助，到2007年涨到了600元。付达信说，一年600元平均下来一天也就1.6元，根本不够生活的。

　　2008年8月，69岁的付达信到广西收废品，无果而终。实在活不下去，付达信想起看过的一则新闻：一个病人为了治病，犯罪入狱，监狱竟然给他看病。付达信决定到北京抢劫。付达信用捡破烂的钱买火车票，一路辗转到了北京，整整用了十天的时间。抢劫后，付达信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监狱。

　　牢里的滋润日子

　　进去三个月，付达信胖了10斤

　　付达信进了看守所便喜上眉梢。见到馒头，付达信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看守所里的犯人很少见到这么能吃的老头。他绝不浪费，别人吃不完的饭菜，付达信也会一一代劳。三个月，付达信胖了10斤。

　　在看守所待了三个半月，付达信被转到天河监狱。这里是送服刑人员回地方监狱的中转站，这里不仅天天有馒头，老年人每天早晨还有一个鸡蛋。

　　在监狱里，付达信两年来，第一次吃到了肉。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生怕把肉片很快吃完。付达信把肉放在嘴里反复咀嚼，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被同囚的狱友笑话了好半天。

　　三个半月后，付达信被转回到湖南省长沙监狱服刑。付达信觉得长沙监狱吃得更好了。一日三餐按时吃饭，不仅馒头管够，午饭的时候还会有西红柿炒鸡蛋、海带炖排骨、玉米炖排骨。开水是统一供应，不限量。年三十儿晚上过了12点，监狱还会给犯人送来甜酒冲鸡蛋。

　　每年600元的五保户补助依然在发放。村里的会计把钱邮寄给付达信，他还偶尔在监狱里买些面条来当做早餐。

　　在监狱里，60岁以上的老人是不需要劳动的。闲来无事付达信就看书看报、背唐诗、写字，有时候跟狱友下下棋，每天都要收看《新闻联播》。

　　每天均有医生来巡诊，有急病随时到狱内医院就诊，病得重了还会有专人来照顾。付达信前列腺炎发作，监狱里的医院看不好，还由4个警察陪同着去监狱外面的社会医院诊治。

　　在监狱里，付达信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但好景不长，付达信被减刑，提前半年出狱。付达信满脸的不高兴。

　　敬老院的生活

　　只想发些补助　　买面条吃

　　2010年3月7日，村里为付达信的侄儿出了500元路费，让其将付达信从长沙监狱接出来。没有耽搁，付达信被送到了灵官镇敬老院。这是2009年新落成的敬老院，砖混结构四合院式，有两栋共32间住房，工作人员三名。过了两天，灵官镇民政办的彭主任便来看望了付达信。因为“入狱养老”的事情，当地的民政部门颇为紧张。

　　入狱前，付达信并没有住在敬老院。村主任付发月说，付达信住进敬老院，村里需要每年给他缴纳600斤口粮。因为付达信没有把房屋抵押给村里，才迟迟没有住进敬老院。

　　在农村，五保供养的主要责任人是村委会和村民小组。可在日益空心的农村，集体没有足够的钱供养贫困老人。在祁东县，有九成以上的五保老人未能住进敬老院。“要不是进了监狱全国人民都知道，我还住不进敬老院。”付达信说。

　　然而，付达信对敬老院还是非常不满意。在他看来，这座养老院只是一座空壳，根本比不上监狱。

　　出狱三天后，付达信就发现了敬老院的问题：二楼的平台高于房间，下雨便往房间里灌。房间的墙上裂了一条条口子，食堂后面的水泥平台已经全部塌陷。一年600元的补助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每月300元的伙食费，算下来一天10元钱。说是伙食费，其实一个月的所有开销都在这里面。付达信因为胃肠不好，早晨要自己煮面条。这些钱扣除后，付达信只能少去食堂吃几顿。

　　自来水管爆裂已经多天，负责煮饭的工作人员懒得去挑水，便花钱雇佣敬老院的老人去担水。“一桶水两元钱，这些钱也是从伙食费里出。”老人们为了零花钱争先恐后地去挑水。

　　付达信刚住进来的时候是两人间。最近，对床的老头瘫了，拉屎拉尿实在太臭，付达信只能搬了出来。敬老院没有负责卫生的工作人员。付达信说，去年一个叫胡建国的老人病死在房间里。

　　“我只是想发些补助，买面条吃。”付达信拎起桌上仅剩的半把面条。

　　付达信怀念监狱，可他已经73岁了，实在没有把握回到那个“安乐窝”。

上一页  [1] [2]